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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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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沈佑京去找外頭鋪子做了好幾個大板子,做好之後,就放在屋子中立起來。

本來就逼仄的小屋子,加這些就更擁擠。不過這也是為了更好地梳理。

沈佑京去拿著黑炭,在木板上面簡略的寫上了一方是以家族進行的梳理,一個板子是以時間線,一個板子是以著名大臣為索引,還有個板子是根據事件關聯來進行梳理。

他字寫得好,即使是在木板上用木炭寫的也字如銀鉤。末尾處極淩厲。

唐策瞧他忙上忙下,半個上午的功夫就給他浪費過去了,有些惋惜這時間。想去拉著他坐下看書。

沈佑京卻搖頭,將手從其中抽出來。

正巧他也將準備工作做完了,這東西怎麽用還得和唐策說一聲。

“你來瞧。”

沈佑京讓在支撐板子的下方做了輪滑,可以隨意的拉取。

他伸手拖來一板。這個板子是以家族來梳理的。

“我們之後,先把家族的名稱記上去,到時候,這張板子就只寫那個家族的人所犯之事。以姓為準,不論親戚。”

至於名臣那張,沈佑京則是另有打算。“這張雖說是以名臣為索引,但是不僅僅只寫名臣,和他有關的,全都寫上去。”

“最後這張,寫事件。那些案子往往到了最後不是你牽扯我,就是我檢舉你,將事情之間的關系理好,更好記。”

光是這樣說,沈佑京覺得還不太夠。

他讓唐策坐回去,打算先自己做個例子來。

這些板子到最後都肯定是有互相串聯之處的,例如,這家族的板子上就有昨日所說的那徐家。

但是與此同時,那件事情,又要加到以事件為梳理的板子上。因為那案子是因為當今聖上因著要清理土地才牽扯出來的。

雖說繁瑣了些,但是一件事情就能牽扯這般多的東西。卻能讓人的記憶更深刻些,且條理明白,能將前因後果都說清楚。

唐策見了這個例子,算是清楚沈佑京要如何做了。

“你是怕到時候那臺端從一件事情開始拓展?”這種考法,別說,瞧著還真就是那位的風格。

唐策盯著那板子瞧。這麽一梳理,是時間,地點,原因,牽扯何人全都清楚了。

就是他不是親自看過那案子,如今考問起來,那也是各個要點都清楚明白的。

他直起身子,有個想法,“不若我們再加個板子?”

沈佑京願聞其詳。

“加個以條例為主的版塊兒。那些條例,真是記得我腦瓜子疼。”唐策最不耐煩的就是這些。

沈佑京眉眼微彎,一拍唐策肩膀,“行,兄弟我這就讓別人再加做一個。”

唐策一歪肩膀,又去埋頭桌案了。

沈佑京也坐回去,手下筆動不斷。

兩人就這般加班加點的看案卷,到了晚上,還得將一日看完的案子概括歸納,貼在板子上。

唐策看沈佑京寫的,沈佑京看唐策寫的。看完了,若是還有什麽沒看懂的地方,再彼此多問幾句。

這般,效率倒是高了不少。

起碼等到半月之期時,蘇瑞來考察他們,兩人對於如今看了的案卷,都能算得上是對答如流。

蘇瑞心中滿意,面上只點頭。

“不錯,答得很流利。”

他略一思索,覺得響鼓實在不必重錘。

“你們如此,我倒很是放心。那之後的兩次考核就不必了。只等著最後三月時我來考問就是了。若是這答得和這次差不多,那臺院中的差事自然是要給你們的。”

這是給他們吃定心丸呢。

沈佑京唐策心下明白,面上只一副聽上司令的模樣。

兩個人就在這中繼續看案卷,渾不知外事。還真把這件苦事做出了幾分樂趣了。

整日就鉆在這小書屋之內,一應邀約,就算是休沐日也不去。也就只有在初一十五的時候去朝會,可就算是去了,那也輪不到他們倆說話。

真有幾分書呆子模樣了。

而如今長安之中熱鬧之事可不少,這最熱鬧的,自然是左不過皇子之間的熱鬧的。

太子身子弱,二皇子母家高貴,三皇子為人禮賢下士,四皇子倒是平和,可惜和他一母同胞的弟弟不安分。

太子家世誰都清楚,因著他到底有著皇家血脈,大家倒也不太敢戳他肺管子。

但是這明裏暗裏的絆子確實少不了的。

張瓚確實偏愛他,但說到底,皇家如今被並不是獨權。諸事也是要靠著大臣來辦的。

什麽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那只是後期專制朝代之下,都要口稱奴才,用來麻痹天下的罷了。

君不見孟子曾言:

君之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君之視臣如犬馬,則臣視君如國人;君之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如寇仇。①

即使是陛下,那也只能逼迫表面,逼迫不了私底下的行為。

而如今的事情,就是有關於私底下的事情了。

監察禦史上奏,說有聽聞太子麾下,有貪汙者所貪銀兩甚多,以至於其下百姓苦不堪言。

太子那方自然否認,要求禦史拿出證據來。

那三皇子可就一點不帶含糊的,證據很快領上來。

四皇子五皇子湊熱鬧,也跟上來。二皇子對這些沒興趣,但是按不住他手下都是些不安分的。

於是這事兒越鬧越大。

不僅是太子手下的人,剩下四位皇子手下不幹不凈的都扯了出來。

張瓚這些日子在朝上那是斷案子斷得頭疼得很。

他倒是有心想要偏袒一下太子,只是沒想到太子卻是一個幹脆利落的。

那日的案子一出,太子迅速就到他面前來認錯了。

“阿耶,這件事情是我沒管好他們。這件事情遞上來的證據我已經瞧過了。那些證據都是真的,沒有偽造的可能。”

張祚執意要跪著回稟這件事情,張瓚怎麽叫他起來都不肯起來。

“這跪著冷得很,你小心你這膝蓋。”

張祚搖頭,“這殿內放了那麽多炭火,哪裏就冷著兒子了。阿耶別扯開話頭。”

張瓚沒了法子,只好點頭肯了。

“這人是兒子先前看中的,也是主動給他請的職位。如今他犯了事兒,我必定是要擔責的。還望父親千萬不要看在我的面子上面寬恕他。父親這些年,厲行法治,以往量刑也都是極為公正的,萬萬不能因為我而傷了朝外百姓的心吶!”

張祚說這話時,面色堅毅,是前所未有的鄭重。

張瓚卻未曾料到,原來張祚是如此想的。

他瞧著太子的目光更加溫和了些t。

自家兒子全然為著公,這讓他如何能不感動。他思忖片刻,“這件事情,若是真的重罰了那官員,我只怕你這太子的顏面又該往哪兒擱。”

太子算是副君,若是輕易掃了臉面,那…

他還是有些猶豫。太子卻極為堅定,“父皇,你直接下令便是。這種人,即使是才華再橫溢,我也是絕對不敢用的。”

既然太子如此堅決,張瓚點頭應下。

“這件事情我會讓刑部的秉公辦理,到時候直接發配了他就是。只是實在可恨,如今這朝中居然還有如此多的蛀蟲!”

張瓚知道這朝中不幹凈,只是卻不知道這朝中居然如此混亂,更讓心驚的是那些兒子們分明知道,卻只將此作為彼此爭鬥的利器,絲毫不以公心為重。

怎麽能讓張瓚不心寒呢。

張祚大致也能猜出來此時張瓚在想些什麽,不過這些就不是他能開口的了。

只是在一旁說起了今日所聽說的,“今日聽著朝堂上,似乎是在說,二弟身邊的人有些舉動?”

張瓚應下來,從諸多的奏文中抽出來一本,交給了太子,

這些本不是太子該看的,不過張瓚卻絲毫不忌諱。太子也早已經習慣了,伸手將那奏文拿過來。

上面所記載的正是二皇子張衍身邊親近者所庇佑的各種大小汙糟事兒。

張衍出生算是諸皇子之中最高的,他是皇帝嫡子,且母家乃是大姓之家。

若不是張祚占了長子的名頭,只怕這太子之位當初還有得爭。

所以即使在知道這位二弟無所謂皇位歸屬後,張祚也不敢真的相信,這朝中虛虛實實的東西太多,不是簡單幾句就能說完的。

他看著奏折心裏頭有自己的盤算,預備差人去好生查查這事兒的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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